第三章
运河风云 by 老土
2018-5-29 06:01
第二天他们走了,村里虽然有几个女人遭到了强暴,但大多数人平安无事,也没有发生流血事件。可当人们安静下来才发现,三爷不见了。这下全村又乱了起来,有的说他可能随逃兵走了,有的说他被那个驴脸的官给砍了,总之人们议论纷纷。到底三爷去干啥了呢?村里人没人知道。这可吓坏了他父亲,这个五十多岁个子不太高身体不太强壮的老汉。
他最疼爱的是小三,也数小三聪明能干,他的两个哥哥都是死心踏地天天干庄稼活的人,三脚踢不出个屁来,虽然都成家立业了,可大事小情还是离不了他这个当村长的爹。只有这个小三打离开爹娘的怀抱独自走路以来就没主动找过爹娘,他胆子特大,七岁就一个人睡在西厢房,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天寒地冻从来也不吱一声。他很欣赏三儿这套本事,认为他有主见,渐渐地在村中成了不可少的人物。每遇大事小情往往会有人提议和三儿商议商议。这使他这个当爹的心里头也产生了不平衡,但又无可奈何。
今天面对逃兵,三儿表现得大度有方而不失体面。如今三儿不声不响地失踪了,这使他这个当村长的爹心里也空落落的了。有几个年青的小伙子提了铁锹、锄头、木棒沿逃兵退走的路追了下去。追啊追啊,一直追了四五十里也没有追上,人们才无可奈何回到了村里。一晃十多天过去了,三爷仍无消息。这下村里的人们才确信他被杀死了。在那时谁也知道,人的命随时都有丢掉的可能,杀死一个人就如同杀一个小鸡子。又是十多天过去了,村里的人们早已不再提起他,祖庙里的牌位桌上孤伶伶地在角落里竖起了他的牌位,牌位前有一只炉碗,碗里插了几支香,烟很旺盛,袅袅的烟雾直线上升着。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了祖庙,一个个先拜了祖宗,又双手举在三爷的牌位前晃了晃,便无声地走出庙的大门,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三爷。
不知又过了多久,村里的人们早就把三爷忘掉了,突然有一天村里的人们又看见了他的身影,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声不响,该下地干活就下地干活,几个伙伴起初想起了他的牌位,一愣之后才意识到他没有死,便大喊大叫着:“三儿回来了,三儿回来了!”。人们听到喊声,猛然想起这几天见过他了,一个个便放下了手里的活,互相招呼着跑出了门,一起涌进了他的家。这个拉拉他的衣服,那个捏捏他的手和胳膊,当听到他的笑声才确信他又真的回来了。
“喂,去干啥了?”。
“是不是被逃兵抓走了?”。
“三儿啊,你说啊,快说给大伙儿听听。”。几个年青人围住了他。他只是向人们笑笑,拿出一盒烟,一支一支地分散给人们,然后坐下来。人们静等着,都以为他向大家述说些什么。外面传来了狗的叫声,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向大门外望去,院里挤满了人,父亲站在院里笑脸迎着众人。三爷没有说什么,只是向几个小哥们点点头,站起身走出屋门。
院里的人们见了,呼啦啦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询问着。三爷抱了抱拳,向众人散了烟,无论别人问他什么,他只是点点头,向提问者笑笑,自己点燃一支烟,望着众人十分自得地吸起来。突然门外一阵嗒嗒的马蹄声,土匪头子王三枪在院门口下了马,推开院门迈大步走了进来。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兵,腰间各插两把盒子。
他头戴礼帽,挺胸抬头,双手叉腰,嘴里叼一根一尺来长的铜烟袋锅,戴一副墨镜。人还没进大门声就先到了:“村长,村长啊!粮食咋还没给我送过去呢?”。原来他是来要粮的。见院里挤了这么多人,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挥了挥手中的枪,向众人吼道:“喂,你们想造反吗?干啥聚到这儿,干啥,干啥?”。他瞪着一对凶恶的眼睛。两个护兵也拔出双枪对准了众人。
村长见了,立即陪着笑脸走过去,又弯腰又低头地说:“王头领,你看我这不正和乡亲们商议为你收粮吗。唉,前几天过逃兵,粮食都被他们抢去了,难呀!请你再宽限几天吧。”。
“啪”。,王三枪对准村长就是一鞭子,怒道:“妈的,你找死,过逃兵你们有酒有肉有馒头,难道我王三枪来了没有。”。说着他一挥手,一个护兵上来就是两巴掌。三爷一步蹿上来,猛地抓住护兵的手,只是轻轻一用力,那护兵立即鬼似的嚎叫一声扑通倒在地上,没等王三枪回过身来,三爷的双枪就顶住了王三枪的头:“妈的,你龟儿子也太欺人了,给我老老实实把枪放下!”。
王三枪傻眼了,他望了望众人愤怒的目光,又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三爷,心里十万分不服气。他觉得今天栽了,他根本没把这个不起眼的小毛孩子放在眼里,可正是这个小毛孩子如今突然掏出了双枪,而且是二十响的正宗德国大镜面。两个护兵也拔出双枪对准了三爷,三爷并不在乎,只是冷冷地望着护兵说:“我看你们还是收起枪,别把你三爷我惹火了。”。说着用一支枪顶了顶王三枪的腰说,“王头领你说呢?”。
王三枪可窝了一肚子火,自从他十五岁当土匪以来,还没有一个人敢用枪顶着他。如今面前这个乳臭未干并不起眼的小家伙却吃了豹子胆,真是胆大包天。他知道过逃兵时是他出了一个欢迎之计,果真使村里的人免遭大难,而且在众多的逃兵面前表现得大义凛然又不失尺度,表现了堂堂男子汉的气质。唉,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,好汉不吃眼前亏,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。
他想到这里,恨恨地看了三爷一眼,这个百步之内三枪必中目标的硬硬的汉子平生第一次服软了,谁都看得出他的目光里既有羞辱也有敬佩和无可奈何。“好,爷们,我王三枪服了你小子!”。说着命令护乒收起家伙,直挺挺地举起双手站在三爷的面前。
“好吧。”。三爷收起枪,拍了拍王三枪的肩冷冷地说:“王头领,我们村并没有少给你粮食,你又何必这么不讲理呢?”。说完吹着口哨出了院门。几个人大着胆子跟出了门,呼啦啦众人也涌出门跟在他身后,看他到底干啥去了。三爷由村北转到村南,站下望着茫茫的田野。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?有人问:“喂,你这是干什么?在哪弄来的两把枪?”。
三爷笑笑,吸口烟,喷了个烟圈儿,向众人点点头,又向村东走去。他迈着悠闲的轻松的步子,嘴里时不时打几声口哨。村人们很好奇,但知道他不会无辜杀人,一个个决心要去看个明白。几个胆小的人见身后跟着王三枪一伙,怕这家伙开枪伤着自己,也就装作解手悄悄地落在了后边,趁别人不注意躲到树后,一溜烟似的跑回了村,他们的心里怦怦地跳着回到家,才觉得是自个儿了,才安全了,命也就保住了。村里的人们跟在三爷的身后没有弄清什么,也没弄懂什么,只见三爷围村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家。王三枪也跟进了门,拍着三爷的宽肩大膀说:“妈的,好,你小子有种,我给你个二当家的干干,跟我入伙咋样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