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：第二十六章

　　母亲脸色煞白，踉跄着后退：“你……你敢录音？”
　　“我是律师，我比你懂法。”江知意眼神锐利如锋，“现在，请你离开我的家。”
　　门关上的刹那，江知意紧绷的脊背突然垮了下去。
　　她扶着玄关的鞋柜滑坐到地上，指尖插进头发里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　　苏识南抱着受伤的稀粥蹲下来，刚想碰她的肩膀，就听见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哽咽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。
　　“她刚才说……你爸会打你？”
　　江知意抬起头，眼眶红得吓人，声音却异常平静，平静得像结了冰，“其实我爸上个月还寄了茶叶来，说是武夷山新采的，知道我总熬夜。”
　　苏识南愣住了。
　　“我妈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。”江知意低头看着地板上的纹路，
　　“她总觉得我爸眼里只有工作，看不见她。后来我出生了，她就开始用我做筹码——故意在我爸面前摔碎我最喜欢的杯子，然后抱着我哭，说我不乖；冬天把我穿得单薄，等我爸回来就赶紧拉我过去，让他摸我冰凉的手，说我不肯听话加衣服。”
　　她顿了顿，指尖无意识地颤抖：“家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。一开始只是拧我胳膊，后来是用衣架抽后背，专挑衣服能盖住的地方。
　　每次打完，她就抱着我爸的腿哭，说自己没本事，连孩子都教不好，让我爸心疼她。”
　　稀粥在苏识南怀里轻轻哼唧了一声，像是在安抚。
　　“我爸不是傻子。”江知意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，“他后来偷偷带我去医院验伤，背着我妈给我请了家教，让我尽量待在学校。
　　高中那次她把我锁在储藏室，是我爸撬了锁把我抱出来的，他手臂被铁皮划了道大口子，流着血还跟我说没事。”
　　“那为什么……”苏识南终于忍不住开口，“你妈为什么把他描述的这么……？”
　　“因为三年前，我爸终于跟她提了离婚。”江知意的声音陡然发颤，“她疯了一样摔东西，说要让我爸身败名裂。
　　最后两人还是没有离成婚，我爸怕连累我，就暂时搬去了国外，对外只说去拓展业务。”
　　她抬手抹了把脸：“江家的产业？那本来就是我爷爷留给我爸的，她一分钱没挣过，却总对外说是她陪我爸白手起家。
　　这次她敢动你的投资方，大概是觉得我爸远在国外，我又刚入行，掀不起什么风浪。”
　　苏识南突然想起高中时，江知意总穿着长袖校服，夏天也不肯换短袖。
　　有次体育课后她中暑晕倒，校医掀开她的衣领，后背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旧疤痕。
　　那时候江知意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，现在想来，全是谎话。
　　“她刚才说要毁了你，不是吓唬人。”江知意突然抬头看她，眼神里带着后怕，“她手里还有我爸早年签的一些文件，总拿这个威胁他。这次的绯闻……说不定就是她故意找人拍的，想逼我爸回来跟她低头。”
　　话音未落，江知意的手机突然亮了，屏幕上跳出“爸爸”两个字。
　　她浑身一僵，像是被烫到一样接起电话。
　　“知意，网上的事我看到了，你别害怕。”电话那头传来温和的男声，带着隐约的焦虑，“你妈去找你了？”
　　江知意咬住嘴唇，半天没说话。
　　“别怕。”男人的声音放软了，“我己经订了最早的机票，明天一早就回去。投资方那边我打过招呼了，不会撤资。你跟……跟苏小姐都好好的，等我回来处理。”
　　江知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，砸在膝盖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：“爸，我妈说你会打死我。”
　　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：“让你受委屈了，知意，我会处理的。”
　　挂了电话，江知意抬头看向苏识南，眼里还挂着泪，却笑了：“你看，我说他好好的吧。”
　　苏识南伸手把她揽进怀里，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　　稀粥在两人中间打了个哈欠，受伤的后腿搭在苏识南的手腕上，像是在撒娇。
　　“明天他回来，会不会很难办？”苏识南轻声问。
　　“不知道。”江知意把脸埋在她颈窝，声音闷闷的，“但至少这次，我不想再让她得逞了。”
　　她顿了顿，突然抬头，眼里闪着光，“而且我是律师，她威胁你、故意伤害动物，还有那些年对我做的事……总该算算账。”
　　苏识南看着她眼里的坚定，突然觉得刚才那些翻涌的恐惧和慌乱，好像都慢慢沉淀了下来。
　　她低头亲了亲江知意的发顶，又摸了摸稀粥的头：“嗯，我们一起算。”
　　江知意刚把苏识南递来的药膏涂在指尖，门铃突然急促地响起来。
　　凌晨三点的敲门声像砸在心上的重锤，苏识南下意识把稀粥往怀里紧了紧，江知意己经抄起玄关的棒球棍。
　　透过猫眼望去的瞬间，江知意的动作顿住了。
　　门外站着的是她父亲的特助老周，西装上沾着风尘，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，脸色比纸还白：“江律师，先生……先生在机场突发心脏病，正在抢救。”
　　苏识南听到“心脏病”三个字时，感觉江知意的身体瞬间凉透了。
　　她攥着江知意的手腕，指尖能摸到对方骤然加速的脉搏，像要撞碎皮肤跳出来。
　　赶往医院的路上，江知意的手机响了三次，都是她母亲打来的。
　　第三次铃声快断时，她接了，听筒里传来尖锐的笑：“江知意，你爸死了，你满意了？要不是为了回来给你收拾烂摊子，他怎么会出事！”
　　“闭嘴。”江知意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如果他有事，我会让你付代价。”
　　抢救室外的红灯亮了西个小时。
　　老周蹲在走廊角落抽烟，烟灰落了满裤腿：“先生登机前还在看苏小姐的电影片段，说……说你眼光好。”
　　他突然抬头，眼里红血丝交错，“那份被夫人攥着的文件，其实是先生早年为了帮她娘家填窟窿，签的担保协议。
　　他这次回来，就是准备自己扛下债务，换你们清静。”
　　苏识南怀里的稀粥突然挣了挣，小小的脑袋蹭着她的下巴。